大牙山下有对双胞胎兄弟，老大叫林大山，老二叫林小山，哥俩身体强壮聪明过人。只是家境贫了点，晚上几年书，读到高三已经二十一岁了，想不到的是高考路上发生意外，发榜后，悲喜一起来，急得母亲哭瞎了眼白了头。

高考前那天，哥俩和同学们一起乘大轿车跑了180多公里来到省城，在一家离考场较近的旅店住下了，好多同学是有家长陪护的，大山小山没人陪，可哥俩依然兴奋异常，来繁华热闹的大都市，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，街道，高楼，人流，汽车，广告牌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好看新鲜。吃完晚饭，弟弟兴趣不减，非要哥哥陪他到街上逛逛。不知不觉中居然来到彩灯闪烁的歌厅一条街，偏偏他们认出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小姐当中有一个是他们村的张花花。早就听说她外出打工挣了好多钱，没想到在这遇到了，张花花浓妆艳抹悄声浪语，把林小山挑逗得心惊肉跳，要不是哥哥一个劲地阻拦真要到歌厅销魂快活去了。

回到旅店后，林小山还埋怨哥哥不近人情，不是男人。

哥哥说高考是决定个人前途的大事，考试前可不能出半点差错。他还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给他讲了一个老故事。

说从前有两个其貌不扬的秀才，一个特肥，一个贼瘦，在进京赶考的路上相遇了，两人边走边聊成了好朋友，离京城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天降大雨，胖秀才拉着瘦秀才到一个破庙里避雨。

胖秀才见供奉的是如来佛，连忙跪下求佛祖保佑他金榜题名。“光光光”三个响头过后，突然传来嗡嗡声，胖秀才吓得捂着脑袋东张西望，接着嗡嗡声又变成哗哗的流水声。

哎呦，咋回事啊？瘦秀才发现响声来自东北一角的地下，于是用手掘地，越掘响声越大，天啊，地里埋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坛子，揭开盖子，响声消失，坛子里是满满的白花花的银锭子。瘦秀才喜出望外，胖秀才乐得手足舞蹈，最后商定考试结束回来取银子，一人一半。

这时雨过天晴，两秀才埋好银子重新赶路，天黑后在一家小店住下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胖秀才杀猪似的哇哇叫，说肚子疼啊，受不了，走不动了，不能和你同行了，我得找郎中看病啊。

瘦秀才走后，装病的胖秀才就急急忙忙跑回庙里企图独吞那坛银子，可银子却变成一坛子清凉透底的水，此时胖秀才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目瞪口呆，过了一会，他抱起坛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，这下坏菜了，胖秀才真的病了，肚子疼得要命，啥也吃不下，一步都走不了，只能躺在这破庙里遭罪了。

瘦秀才考中后回来时，胖秀才已经是皮包骨头了。他悔恨万分说出了独吞银子前前后后，奇怪的是，他喝剩下的那坛子里的水又变成了银子，瘦秀才找来一辆小驴车，将他送到一个郎中家，等他病好能走路回家时，他分到的那份银子也花完了。

几年一次的大考就这样错过了，瘦秀才做了大官，豪宅娇妻荣华富贵。

胖秀才靠父母过日子，如西边的太阳一时比一时暗，越过越穷。

讲到这，林小山笑了，说：“哥，这不是咱爷爷讲的故事吗，我咋就忘了呢，哥，我知道你的意思，可有点文不对题呀，再说我绝对是不贪财的人，你让我去吧，花花是咱俩的同乡同学，初二她就喜欢我，我也喜欢她，看看她叙叙旧有啥不妥呀。”

“听说她是自愿当小姐的，她变了，钻钱眼里去了。”

“那又能咋地，咱爸种地，咱妈养猪，咱爷咱奶编筐编篓不都是为了钱吗。我也不花钱干那个，就是要去看看，即使玩下一夜情那有能咋样。”

“你敢！咱妈说了要我管着你，你要出去我就砸扁你，睡觉！”

小山看大山真火了，只好乖乖上床睡了。

大山坐在一边看着，直到小山打起了呼噜才上床躺下。

哪想到，小山是装的。哥哥进入梦香的时候，弟弟已在“红楼梦”歌厅的小包间里讨价还价呢。

张花花气势汹汹地说：“你干啥呀！我是发洋贱来着，可是装相给那两个人看的，你起什么性啊，我是自愿干这个的，我哥上学我妈有病靠我爸种地那点钱够吗，我多么羡慕你们哥俩呀，你爸妈你爷奶，为你俩那么能干，考上大学多好啊！你还愁搞不着好媳妇吗。”

小山还在解释，说，你想错了，这钱是给你买衣服的。

张花花气更大了：“你要是打我几下我还好受些，你太让我失望了！”说着抓起床上的两张百元大票使劲往小山的衣兜里塞，一边往外推他一边喊：“这是你爹妈的血汗钱，快回去！不然我就报警了，说着就将小山推了出去。”

张花花是真心希望林小山收了花心，好好参加考试。哪想到出了“红楼梦”歌厅没走多远，却被自称苏杭一只花的娇娇带到“总是情”歌厅的后院，那娇娇30出头，可谓红尘老手，识得高大的小山还是个雏，又得了银两，心情分外愉悦，楞是把小山玩得软如烂泥，神魂颠倒，第二天答语文试卷，眼前还轮番晃着娇娇白花花的身子奶子屁股蛋子呢。高考结束，林小山不名落孙山那才怪呢。

哥哥被政法大学录取了。那昂贵的学费让妈妈一夜愁白了头，后来卖了羊卖了牛东摘西借才凑够了一年的学费。大山报道的前一天晚上，妈妈将那纸包纸裹的一万元钱，悄悄递给大山说，别让你弟弟看见，他胆子大，啥事都敢干，上学那天让你爸送你去，就别让小山去了。可报道那天还是小山去了，想不到的是临上车前，小山塞给大山1000元钱，小山说，哥，我不想再考了，就在这县城里打工学点啥。”

哥哥说：“也好，现在是天高任鸟飞，海阔凭鱼跃，只要努力行行出状元，这钱还是你拿着，万事开头难，好好干，别给咱爸咱妈丢脸。”就这样从没分开过的哥俩眼泪吧擦地分开了。

小山是想好好干，可他忘不了那一夜情，有了钱就去歌厅洗头房找小姐，后来也不给哥寄钱了，也不给家寄钱了，几年下来，小山最后弄得性病胃病缠身，身无分文，破衣烂衫，气息奄奄流落街头了。

大山毕业后在去南方一个地级市法院报道那天遇到了小山。那法院是一座刚刚交付使用的大楼，魏然而雄伟，它坐落在西郊新区，好多建筑还刚刚开工。小山就窝在法院大道东侧的壕沟里，他睁着大眼痛苦地说：“哥呀，我早就该死了，我没脸回家啊，哥呀，我听你话就好了，我错了，我要告诉你，贪…贪…贪色比贪…贪财还伤人啊。”说完就死掉了，他骨瘦如柴，张着嘴瞪着眼，大山喊着小山的名字，哭声震天。

后来林大山为弟弟处理了后事，并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人，盼儿心切的妈妈悲痛欲绝，哭声不止，三天后双眼失明。